第 39 章_九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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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疏攸、白铎和星君们,他们竭尽全力来护佑九重,这非同寻常,自上古而来,被如此诚心相待的除去九重怕是再没有第二个了,阎君看九重闪闪发光的样子心中大动,这便是为何诸神皆恋慕战神的原因了。

  她自始至终都是个传说。

  九重还在絮絮叨叨的和划月戟交流感情:“哎呀,你说你变个什么模样不好,怎么扮成个塑料玩具呢?”

  “什么?着急?哦,哦,那倒是可以理解。”

  阎君看着九重和划月戟交流的样子不由自主的扯起了唇角:“它和你说了什么?”

  九重展颜一笑:“哈哈,这家伙说他在凡间好不容易找到我,因为不熟悉人间的情形,情急之下便化作了儿童玩具,只为尽快到我身边。”

  划月戟复又动了动,天色复又暗了下来,九重忙安抚它:“好好好,我错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嘛~”

  阎君扬眉看天,划月的性子同它的主子一般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九重无奈的看着他解释道:“它出此下策的原因是它出现在我眼前n多次,都被我巧妙的避过去了,所以它只好出此下策,给我一个不得不留下的他的绝佳的形象”九重看了看划月的动作补充道:“且这次也是胆战心惊……”

  阎君笑了笑,事实本当如此,思及九重的性子倒是没什么不可能的……

  “那后来为什么将它放进了地下?”阎君好奇。

  划月戟这次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沉默更能显示出它不乐,九重轻声道:“那是后来的事了,之所以埋藏是因为一个邻居家的小女孩和我说,我这么大的孩子还玩玩具太可笑了……”

  九重思及当时的情形,彼时自己太小心智不成熟太容易在乎别人的看法了,一样的事若是放在如今,她必然不会在意。

  “什么样的小女孩?”阎君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

  九重努力的想了想:“好像是邻居家的小女孩,可是我儿时的记忆里她出现的频率似乎很低,或者说,只有那一次……”

  阎君凝眉:“后来呢?”

  “后来?划月在我将它封存的那一刻用剩余的全部的力量给我做了隐形的护甲,然后它便开始沉睡”九重轻抚着划月的脊背,划月轻轻发出铮鸣,九重说的不错,这些它并未与九重说过,可她却感受到了。

  “护甲可是一直护佑你到离世的那一年”阎君似乎将什么说破了,有些事昭然若揭。

  九重慢慢忖度事情的发展:“划月的力量不弱,只是每次意外来的都太凶险,若是寻常人和寻常事,划月的这些力量足够保护一个人寿终正寝。”

  “儿时诱你将划月戟埋藏之人并非儿时的玩伴,亦非邻居,而是个想取你性命之人,奈何划月戟屡屡救你性命,被埋藏之前留下的护甲也太强大,故而你平安长大,平安的生活到它不能再护佑你的那一日”阎君眸色又暗了几分,九重在那眸子里看到了波涛翻滚,巨浪滔天。

  “儿时有几次险些发生意外,可是事情过去后每每总是记不得,只是隐隐约约记得个轮廓,还以为是梦中之事,现在看来都是划月屡次救我性命”九重难得的蹙起了眉。

  “还记得火场那女孩的样子么?”阎君试探性的看着九重询问道,他不确定九重会做如何反应,只是心中有些隐隐约约的不舍,伤疤还是不要去揭的好,可他要确定些事,不得不如此。

  九重凝眉深思,火场那一幕再次展现在眼前,因为元神归来的缘故,她的感官更加的敏锐,大火熊熊燃烧的声音,横梁发出断裂之声,楼上的人纷纷往下涌散乱的脚步声,声声入耳,九重在漫天的烟气中寻找乖宝,直到听见她弱弱的呼救声,再定睛看乖宝,火场中的乖宝竟然与当年那小女孩一模一样,九重出了口气,眸中冰冷的神色昭示着九重天那高高在上的神祗战九冥归位了。

  阎君的心跟着一痛,没错,如若是九重一个人的性命,她自己不会顾及,奈何,九重背负了太多太多,她尘世间的双亲也是为了她才双双殒命,阎君轻轻上前,将九重拉进怀中:“不碍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

  九重轻轻将情绪敛进了眼底,尘世间的那段往事已经如烟般散去,再苦苦挣扎也是无果,不若随心所欲无所畏惧,话又说话来,战神何时畏惧过呢?

  回去的时候车里的收音机播放着天气信息,播音员的大致意思是今日因极端天气影响导致的天空异象云云,九重轻轻扯了扯唇角抚了抚头上的发簪:“想来各大媒体的头条也都是天气异象了,你看你的小脾气让多少人跟着绮语,罪过罪过。”

  阎君娴熟的驾驶着车子用余光打量着九重:“神兵利器的能力自然不容小觑。”

  他确认九重似乎是无碍了之后才轻轻的在心里松了口气,九重面容平静似水,好似已经从刚刚的不适中走了出来。

  九重婆娑着发钗,她方才将划月戟化作发钗大小戴在了头上,划月满足的呜咽了几声便再次开始沉睡:“难为他为了我拼尽了最后一点儿力气。”

  “划月乃月魄精华,你将她放在土中它自然虚弱不堪”阎君扫了眼银光奕奕的划月心中一叹,他见过太多次九重舞划月的场景,连杀人都美的无与伦比,如今传说中的人儿坐在自己身边的副驾驶上和他闲话家常,阎君总觉极为不可思议。

  阎君忽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追星的爱豆,眼下正在为着偶像和自己坐在一起而沾沾自喜,可话又说话来,试问这天上地下,有几个能不为和战神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而不自得的呢?

  “你在笑什么?”九重忽然伸头过去细细的瞧着阎君。

  阎君怔了怔,随后轻声道:“正在因为能和殿下同乘一辆车驾而感到沾沾自喜。”

  九重心中大乐,哎呀呀,这阎君,总是能戳中人的心窝,当真是了不得呀了不得。

  阎君放下方向盘,汽车进入自动驾驶状态,阎君静静的看着九重:“在笑什么?”

  “在高兴呀!高兴找到了阎君这么讨人喜欢的夫君,先闲曾经说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嘛,我们虽然没有白首的那一天,可是也不会分离啦!”九重重新将发钗簪在发间笑道:“诶诶诶,这便是无人驾驶的新技术呀!”

  阎君怜惜的拉过九重的手:“你也可以将不满的情绪发泄出来的,不用强忍着不快,我们都不是圣贤,没有必要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你不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九重偏过头看着阎君,她的确将情感藏了起来,原因是她惯用了战神的思维,除了对抗再没有什么能够抵御这些她难以捋顺的情感,可阎君说她不再是一个人,她不再是一个人,她还有阎君。“有你真好”九重将阎君扯进了怀抱,以后她有了风雨同舟的亲人和伙伴:“不过是段凡间的亲情而已,短短三十载,本尊还是能对抗的。”

  阎君轻轻抚着九重的头,虽说如此,可他依旧能够察觉出九重内心的不安,如何可能全然放下呢?她既不是佛陀又非道祖,这些年也是因着割舍不断的职责在为六道众生出生入死,她不可能如她所说的那般淡然,尘世间的那一段亲情虽然短暂,可至亲却是为她而亡,这生与死的考验太惨烈,太容易让人丧失理智,这便是众生迷的缘故,尘世间有太多的事,欠下太多的情,背负太多的债,如何能不迷失自己呢?

  奇难便是用人间的情感来迷惑九重,而九重上一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而已,不知来路亦不知归途,如何担当起那一场大火与痛失双亲的悲戚与彷徨呢?可九重堪堪控制住了自己,不曾入魔。

  阎君心中徒然升起了怜爱与愤怒,自从遇见九重他已经失控了太多次,多得他俨然已经不了解自己,千万年来,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最后那一点感性,可九重让他重拾了那种情感,那种让他觉得有知觉的强烈情感,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再一尊神祗。

  九重在阎君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懒洋洋的轻抚着阎君的衣角:“忽然觉得命长些也没什么不好。”

  这句话让阎君跟着一怔,似他们这般都是对漫长生命无感的人,现如今能说出这般话委实不易,她必然是生了留恋,即便是慷慨赴死,对这样的六道十方依旧眷恋:“值得么?”

  九重摆弄着阎君的衣衫:“我看见过云卷云舒,沐浴过阳光,也感受过雨露,浴血沙场,为众生立命,纵然有朝一日身死,活过来之后依然觉得岁月尤可期,这是不是就是值得了。”

  是的,这便是值得了,阎君握紧九重的手:“天道亏欠你的,我补偿给你。”

  九重觉察出异常的心安:“本尊划月戟下亡灵无数,天道也算不得亏欠,在重重磨难后,它至少还把你带到我身边,过去从来不在意时光的流转,可眼下却格外的看重每一分每一秒,有你的每一天。”

  阎君拥着九重心中莫可名状的辛酸,众人皆有生而为人的责任,而九重的责任过于严苛,他自从知道了她身份的那一日起便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一件事,那便是,他们的厮守将会十分艰难,故而他恐惧每一次离别,上一次她离开了百年,下一次呢?他不敢去想。

  这种离别之苦,九重也初识滋味,她也觉得很心酸,恍恍惚惚间总觉得心里没有着落,总想着阎君,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和自已一样也在思念彼此,原本沉寂的心被一种思之如狂的感觉包裹着,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如飘絮,气若游丝,古人诚不我欺也。

  “缚渊,本尊大概是爱上你了”九重倚在阎君的手臂上轻叹,言爱太重了,重的人透不过气来,可不言爱又无以表达情之深之切。

  阎君收紧了揽着九重的臂膀:“我大概第一眼就爱上你了,连我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第一眼,阎君的第一眼,是那年三生石旁吗?

  她清晰的记得这一世的第一眼,她望见阎君是在森然的阎罗殿上,阎君凝神审阅公文的样子,阎君抬眼定睛看向她的样子,那时候她只惊艳于阎君的颠倒众生的皮囊和与这大殿如出一辙的冷漠气质,倾慕是有的,可却没有阎君口中的爱。

  彼时九重心中所想的是我若是有这样一幅皮囊就好了……

  不过这样的事实还是捂着不要让阎君知晓的好。

  作为战神的第二眼,九重的记忆有些恍惚,隐约记得是佛陀在西天开培训班论法论道的时候,她应邀参加的缘故也不过是因为星宿们都被拉着去充数了,而作为九重天的主人和星宿军团的第一把交椅她有不得不为之的苦衷,于是她决定去走走过场,然后便可以等着听佛陀抚琴了。

  佛陀培训班开班第一天,当各路神明都端正坐好,诸神都法相庄严的准备论法论道的时候,阎君裹挟着一阵来自深渊的寒意姗姗而来,九重再回首只想用姗姗二字,因为阎君那双颠倒众生的眸子太过引人注目,饶是看尽了重重天上的上仙,九重依旧不会忘却那双好似星辰大海的眸子。

  他还记得阎君带来的一阵刺骨的寒冷,后面的很多小仙不敌,脸面上甚至还结了冰晶,立刻暗地里瞧瞧掐诀来保持身体温度,他不禁觉得好笑,于是他也不曾避讳,自然而然的笑了出来。

  九重笑声引得漫天神佛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她身上,作为身份尊贵无与伦比的神祗,九重坦然接受诸仙的注目礼,甚至慢条斯理的端起了茶盏。

  佛陀无奈,只得轻咳拉回诸仙的注意力,诸仙自然也不敢久视战神,都在佛陀的轻微提示下自然而然的别过眼,最后落在九重身上的只有阎君的那一双眸子而已,而九重也不再能感受到来自幽冥的冷意,可阎君依旧注视着他良久。

  若是放在平日里,他被小仙如此肆无忌惮的盯着定会赏他个筋斗云,若是个道行浅的没个三五日是回不来的,可被阎君盯着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九重甚至颇有自得的想定然是自己经天纬地的神祗形象让灿若星辰的阎君也心生艳羡。

  现在翻回来想想,自己七万岁的时候还真是可爱的很呢?想起了自己同样惊天动地的年岁,九重又皱巴了一张脸:“缚渊,本尊今年多少岁了……”

  阎君轻轻拍着九重的背,原以为她会难过上一阵子,没想到瞬间,她便将那些苦痛的往事远远的抛诸脑后了:“我一直都惋惜自己怎么没有早生几万年,那样常伴你左右的就是我,而不是天尊了。”

  “你怎么能早生,你若是早生了,本尊还如何称霸六道十方”九重摆弄着阎君的衣角懒洋洋的说道。

  阎君浅笑:“早生晚生,殿下都是六道十方的霸主。”

  九重听着这句心中十分熨帖,哎呀,舍了一命和百年飘零能换得阎君相伴左右,如今看来还是大大的赚了:“阎君就是本尊斩妖除魔的终极奖励,你知道超级马里奥不?阎君就是那最终等待我的公主。”

  “嗯,我知道,我还知道怪物史瑞克,白雪公主和水晶鞋”阎君一本正经的模样说这些的样子让九重忍俊不禁。

  “你知道的还不少嘛!只可惜白雪公主和王子的故事也敢讲述到他们结婚,再往后可能就是怪物史瑞克的情节了,凡尘的人心啊!太无常太善变了”九重窝在阎君的怀里懒洋洋的回忆着史瑞克和公主夫妇吵架的情节。

  “这才是人道,人心多变,且蒙昧,常常被浮云遮蔽双眼,他们没有妖物那一颗至纯之心”阎君轻抚着九重的长发,他喜欢抚摸她的长发,喜欢她身上淡淡的味道,让他感到宁静安详。

  “哎,我听狐帝说,白蛇最终还是回到了北府大帝的麾下,并未与那个凡人长相厮守”九重忽然有些提不起精神,儿时脑海里的那个故事太美,可残酷的事实又让她恍惚。

  “白蛇报恩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被这段感情所迷,做了错事”阎君很公正,可公正就意味着冷情,这个事实着实过于现实。

  “原本就不该产生交集的两个人,最终也是误人误己罢了……”九重忽然觉得眼皮重的很。

  “兵主还要看多久?”阎君轻轻拍着九重的小臂看向不远处。

  秦明阳慢慢现出身形,眸光静静的落在睡着的九重身上,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让他觉得分外的刺目,他本不想看,可却又劝服不得自己移开双眼,于是就那样怔怔的看着:“她看起来不太好。”

  “她动用了太多本体支撑不住的力量,我怀疑还有一魄尚在人间”阎君看着九重的睫毛心中涩然。

  “你,好好照顾她”秦明阳看着沉睡的九重心中竟生出几分不舍,可依旧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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