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地卫联防军的传承
马修按下红色的按钮，量子影像通讯结束，一切都恢复了平静，而上将从笼子般的平台上退了下来，回到了一众簇拥他的高级军官之间。
刚才他和兰顿的交流都被部下看在眼里，尽管他们先前都忍着不发声，但如今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被这些还穿着联防军制服的将官们写在脸上，不出意外，几乎所有的人都表现出不满与质疑。
“长官！”
“邦克！”
“老师！”
不同的称呼可见其关系的远近亲疏,但不论是何种关系在场的调查舰队军将们都吵闹起来，并共同向马修上将抛出一个相同的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和这群叛匪为伍？”
更有一名年轻的少校，也就是他称呼马修为老师，看起来不久前都还只是一个军校生。他挤过人群来到马修的面前时已经是满面通红，被气的两眼圆睁直喘粗气，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老师，你对这个判匪头子也太客气了，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做出这样的姿态？”
“一个虽然因为人联扶持，我们放水，但还是有自己几分志气从而有所成就的亡命之徒。”
诺大的舰桥里，一位大胡子的老将军自顾自地在本来属于马修的座椅上，用一把雪茄刀切剪烟卷的两头，刚才那句话就是从他这里传来的。看起来他地位可不低，粗粗披在肩上的蓝色军装上居然也同样是四颗星的上将——
马修踏着步子过来，顺手打燃火机为这位老将军把烟卷点燃，悠悠的烟雾间，两位上将却是相视一笑，老将军用烟头指着在场众多军官笑道：“马修，我们很多同僚还把自己当成正规军呐。”
“不怪他们，毕竟我们现在也还没有和ueg政府完全脱钩，当然，也只是时间问题。”
马修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雪茄，然后只抽了一口又把它放入了雪茄筒里：“我们走的太匆忙，以后这种军官特供的古巴手工雪茄就不能想抽多少抽多少了，得省着点。”
接着上将一拢头发，这个消瘦的鹰钩鼻男人正了正刚刚会见兰顿时故意弄得凌乱的仪容，也不管刚才那句话对其余部下带来了怎样的震动，反倒是一脸轻松的笑容：“如果只要我低一下头就能得到需要的东西，还有比这更值得的事情吗？”
“可是老师！”年轻的舰长无法理解，“我们能从这个兰顿身上得到什么？他们共和军的舰队就是一群七拼八凑的海盗和驻防军的残兵败将，根本不是我们一合之敌！”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兰顿所在的位置，这群共和军蓄谋已久，他们看准了人联入侵第八象限，联合地球政府必然会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开因此趁这个时机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反击战，防御从内部被攻破的殖民地在三周内就有五个，而如今兰顿和他的共和军总部就盘踞在第一象限最大的殖民星球巨蟹座dx主星——海伯利安上，而恰好距离这支调查舰队汇集的主力只有一跳的距离。
“海伯利安的驻防舰队虽然投降共和军，但还有许多不服气的军人。老师，所有的殖民地舰队都与我们相识，也同样敬佩你，我们现在过去就可以轻易接管海伯利安的轨道，只需要一轮轨道轰炸就能让所谓的共和军烟消云散！”
在场的将官们都激动了起来，纷纷开始讨论这一举措的可行性，但马修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反问一句：“然后呢？”
然后呢，把共和军歼灭了，然后呢？
“诺大的第一象限，近地殖民地和远地殖民地失去秩序变成一团糟，或者重新回到ueg的旧秩序下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罗伯特，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军背离了联防军自成一体，但我们究竟是强过太阳舰队，还是强过人联军队了？”
太阳舰队尽管是个官僚主义的地狱，尽管那里充斥着愚笨的蠢猪与自私自利的小人，但依然有木村中将那样的军人。他们是联合地球用两百年时间打造的精锐，尽管过去一直舍不得使用仿佛空有其名，但客观事实摆在这里。
调查舰队半数精锐没在锡拉，就算这两年有所重建，甚至吸收了部分驻防舰队但也不如强盛之时，总兵力在有六大舰队的太阳舰队面前不过其四分之一。
而人联舰队？
“两年前那场灾难之后，我就在不断地思考，如果有一天我们又要面对人联舰队...”
马修话到此处，就不再说下去，反倒是作为参谋长的老将军接过了话：“入侵锡拉的战斗是在ueg的命令下进行的，很难说究竟该怪谁。”
在场的军官们就当没听到这些，而就算冲动如罗伯特少校这样年轻，也知晓大体了起来，老实地听着马修上将的安排。
“人联不会，也没有意愿接管ueg政府统治这片星海，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阻断联合地球对锡拉的威胁，所以他们最多控制第八象限并集中目标于太阳系，他们一定会打垮联合地球政府和太阳舰队，但却不是消灭，而是让太阳系形成一个虚弱的中央，再也无法动员起全部的资源来对人联造成威胁——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共和军比我们熟悉人联多了，然后这位兰顿统领用态度回答了我。”
马修苦笑一下，半是懊恼半是无奈地说道：“我也是在刚才才从兰顿那里确认一个很伤人心的真相，那就是两年前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人联体量很小，但他们却通过一次极速的扩军吓到了我们，如果我们当时坚持在付出一些牺牲，甚至派出太阳舰队进行联合行动，我们早就赢得了战争——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所有的机会都浪费在了扯皮与猜疑中，人联利用了我们，用一只渗透部队在我们的后院煽风点火，而地球上的参议员们比起外敌，更恐惧内部的叛乱。人联做到了，无法聚集起力量的ueg就无法威胁到人联，反而让人联力量长驱直入
但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罗马帝国败亡于蛮族之手时，难道是人口不够多，是军队不够庞大，是国家不够有财富吗？不，当一个文明整体地滑入堕落的深渊，如落入西山的太阳，面对年轻锋锐的力量时土崩瓦解也不过是意料之中。团结一致这种事除了某些时候，终究只是一句口号。大势已经注定，人联爆发式的力量已经不可阻挡，所以马修做出了他的战略判断。
“未来的局势有三种可能，第一是人联并未攻下太阳系，形成僵持的阶段。这是最好不过的，两败俱伤下我们调查舰队便可以在太阳系战场外维持存在——但这也是可能性最小的，天仓五战役我侥幸逃生，知道太阳舰队断无胜算。”
“第二，是人联并没有打算消灭地球政府，或是消灭了但又扶持投降派来间接掌控政权。如此我们联合共和军可以名正言顺地反对傀儡政权竖起旗帜。而人联出于安全考虑恐怕还会乐于看到我们和傀儡政权打成一团，不太可能亲自下场。这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第三，是人联直接统治——那么我们就要直面人联的兵锋。虽然风险较高，但彼时明暗交换，反对侵略的人心将在我们手里，试看到时四处镇压叛乱的人联如何面对这人类史上最强大的反抗浪潮，他们血债越多，我们就算苦了点但胜算也越大...不过我怀疑人联没有这么傻。”
三种可能，就是三条出路，围绕在马修身边的心腹将领们颌首不已，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而这也是这些联防军的优秀将官们愿意冒着这极端的风险与上将一起叛逃的原因。还记得冥王星防线吗？那是他们对ueg最后的忠诚了，作为非核心军队饱受猜疑却被安排到第一道防线，又拒绝给予更多的资源，这些军人们早已与联合地球政府离心离德，那一日的不欢而散成为了最后的永别，实在是早有预料。
马修侧过身来，他拍了拍年轻的罗伯特：“我为什么要找共和军，也是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有一个遮掩。你们也知道，共和军是如今最有潜力的集团，而他们在宇宙舰队方面还十分滞后，而我们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他们合作，一方面帮助他们填补了这个空白，另一方面也是趁这个机会利用他们的资源来保障舰队——在过去几年，调查舰队在第一和第二象限部署了许多基地，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发展自身。”
“但我们何必向他们低头？”罗伯特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可是心里还有不甘，“我们只认您，老师，只有你才能带领舰队，为什么您不发挥您的影响力，我们也可以完全拿下第二象限自成一派！”
但马修摇了摇头：“军事是军事，我有自知之明，我和在场的各位都没有能力管理一方——至少眼下没有。就算拿下第二象限也只能依赖原本的ueg官僚，而他们早就烂到根子里了，走这条路完全是自寻死路。”
“而共和军，虽然他们的元首兰顿在我看来...”说到这，上将突然失笑，“他有着从底层打拼出来的彪悍之气，野兽一样桀骜暴戾，永远不甘人下，置生死而度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暴君，而依托他的意志缔造的社会如同建立在火山口上——但也确实比建立在沙滩上的联合地球政府更适合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他注定会失败，但通过和他的合作我们将有能力立足，并且经由共和军的渠道与人联达成某种默契。”
“问题恰恰就是在这个自以为是的兰顿身上。”老迈的舰队参谋长脸上没有了笑容，抽着烟沉思着，“你对他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有用只是一时，虽然我都惊讶你这么会演戏。但以这种独夫的心态如果不是真正被他掌握，迟早联盟会破裂，他会很快想办法对付你的。”
“那就走着瞧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还有你们吗。”马修不以为然，“我不是行家，但也政治不是他那么玩的，时日已久，且看他能不能创造一个自己一言堂的帝国？”
比起这个，他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地卫联防军调查舰队从这一天开始便不再存在了，尽管他们绝不会对外公开宣告，但一切已成历史，他们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叛军。
就算是基于对上将的信任，可是军心依然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对于一般的军官和士兵来说，难道他们就要舍弃过往的骄傲，沦落为佣兵与匪贼了吗？如此下去，这支曾经以纪律而文明的部队，恐怕很快就会踏上堕落的道路。
可是，马修上将有话要说，所以在场的所有将官们都肃然起来，事关他们应该走向何处，又该以何等的心态来面对未来，每个人都在期待马修上将能给予答案，并且他们有信心。
因为真正的领袖，就是能带领他们走向正确道路的人，马修已经带他们离开了太阳系那个死地，未来的道路尽管曲折，但只要这站在前方的身姿依旧挺直，他们就不会失去方向。
“各位，和太阳舰队不同，我们才是地卫联防军真正的继承者。”
马修把自己的臂章给摘了下来，那是调查舰队的标识，在四颗星星照耀下飞行的战斗机。他将它握在手心，贴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充满了珍惜。
“我想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段历史，也应该理解那段历史。地卫联防军始建立于22世纪初，我们曾经为旧地球政府征战，但最后我们选择不为腐朽的旧政权而将地球化为火海，尽管我们可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前辈所守护的是这个文明而不是政权，因而是我们军队选择了政府，ueg才能存续200年。”
“而如今，ueg腐朽不堪，我们已经做了最后的尝试。为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防止文明被毁灭，我们将作为最后的联防军承担起前辈们一样的责任，一如他们抛弃了旧地球政权我们也抛弃了腐朽的ueg政府，并且我们同样会找到足以承载文明的容器——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将自己化作容器。”
“记住，我们的故乡是地球，永远地热爱它，保护它，就不会失去方向，所以过程并不重要...完毕，散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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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官！”
“邦克！”
“老师！”
不同的称呼可见其关系的远近亲疏,但不论是何种关系在场的调查舰队军将们都吵闹起来，并共同向马修上将抛出一个相同的问题。
“我们为什么要和这群叛匪为伍？”
更有一名年轻的少校，也就是他称呼马修为老师，看起来不久前都还只是一个军校生。他挤过人群来到马修的面前时已经是满面通红，被气的两眼圆睁直喘粗气，似乎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老师，你对这个判匪头子也太客气了，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做出这样的姿态？”
“一个虽然因为人联扶持，我们放水，但还是有自己几分志气从而有所成就的亡命之徒。”
诺大的舰桥里，一位大胡子的老将军自顾自地在本来属于马修的座椅上，用一把雪茄刀切剪烟卷的两头，刚才那句话就是从他这里传来的。看起来他地位可不低，粗粗披在肩上的蓝色军装上居然也同样是四颗星的上将——
马修踏着步子过来，顺手打燃火机为这位老将军把烟卷点燃，悠悠的烟雾间，两位上将却是相视一笑，老将军用烟头指着在场众多军官笑道：“马修，我们很多同僚还把自己当成正规军呐。”
“不怪他们，毕竟我们现在也还没有和ueg政府完全脱钩，当然，也只是时间问题。”
马修也给自己点上了一支雪茄，然后只抽了一口又把它放入了雪茄筒里：“我们走的太匆忙，以后这种军官特供的古巴手工雪茄就不能想抽多少抽多少了，得省着点。”
接着上将一拢头发，这个消瘦的鹰钩鼻男人正了正刚刚会见兰顿时故意弄得凌乱的仪容，也不管刚才那句话对其余部下带来了怎样的震动，反倒是一脸轻松的笑容：“如果只要我低一下头就能得到需要的东西，还有比这更值得的事情吗？”
“可是老师！”年轻的舰长无法理解，“我们能从这个兰顿身上得到什么？他们共和军的舰队就是一群七拼八凑的海盗和驻防军的残兵败将，根本不是我们一合之敌！”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兰顿所在的位置，这群共和军蓄谋已久，他们看准了人联入侵第八象限，联合地球政府必然会将大部分注意力转移开因此趁这个时机发动了轰轰烈烈的反击战，防御从内部被攻破的殖民地在三周内就有五个，而如今兰顿和他的共和军总部就盘踞在第一象限最大的殖民星球巨蟹座dx主星——海伯利安上，而恰好距离这支调查舰队汇集的主力只有一跳的距离。
“海伯利安的驻防舰队虽然投降共和军，但还有许多不服气的军人。老师，所有的殖民地舰队都与我们相识，也同样敬佩你，我们现在过去就可以轻易接管海伯利安的轨道，只需要一轮轨道轰炸就能让所谓的共和军烟消云散！”
在场的将官们都激动了起来，纷纷开始讨论这一举措的可行性，但马修却哈哈大笑了起来，反问一句：“然后呢？”
然后呢，把共和军歼灭了，然后呢？
“诺大的第一象限，近地殖民地和远地殖民地失去秩序变成一团糟，或者重新回到ueg的旧秩序下吗？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罗伯特，这样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军背离了联防军自成一体，但我们究竟是强过太阳舰队，还是强过人联军队了？”
太阳舰队尽管是个官僚主义的地狱，尽管那里充斥着愚笨的蠢猪与自私自利的小人，但依然有木村中将那样的军人。他们是联合地球用两百年时间打造的精锐，尽管过去一直舍不得使用仿佛空有其名，但客观事实摆在这里。
调查舰队半数精锐没在锡拉，就算这两年有所重建，甚至吸收了部分驻防舰队但也不如强盛之时，总兵力在有六大舰队的太阳舰队面前不过其四分之一。
而人联舰队？
“两年前那场灾难之后，我就在不断地思考，如果有一天我们又要面对人联舰队...”
马修话到此处，就不再说下去，反倒是作为参谋长的老将军接过了话：“入侵锡拉的战斗是在ueg的命令下进行的，很难说究竟该怪谁。”
在场的军官们就当没听到这些，而就算冲动如罗伯特少校这样年轻，也知晓大体了起来，老实地听着马修上将的安排。
“人联不会，也没有意愿接管ueg政府统治这片星海，如果我没猜错，他们真正想要的是阻断联合地球对锡拉的威胁，所以他们最多控制第八象限并集中目标于太阳系，他们一定会打垮联合地球政府和太阳舰队，但却不是消灭，而是让太阳系形成一个虚弱的中央，再也无法动员起全部的资源来对人联造成威胁——我为什么会知道？因为共和军比我们熟悉人联多了，然后这位兰顿统领用态度回答了我。”
马修苦笑一下，半是懊恼半是无奈地说道：“我也是在刚才才从兰顿那里确认一个很伤人心的真相，那就是两年前我们的判断是对的，人联体量很小，但他们却通过一次极速的扩军吓到了我们，如果我们当时坚持在付出一些牺牲，甚至派出太阳舰队进行联合行动，我们早就赢得了战争——但这世上没有如果。”
可是所有的机会都浪费在了扯皮与猜疑中，人联利用了我们，用一只渗透部队在我们的后院煽风点火，而地球上的参议员们比起外敌，更恐惧内部的叛乱。人联做到了，无法聚集起力量的ueg就无法威胁到人联，反而让人联力量长驱直入
但眼下说这些有什么用？罗马帝国败亡于蛮族之手时，难道是人口不够多，是军队不够庞大，是国家不够有财富吗？不，当一个文明整体地滑入堕落的深渊，如落入西山的太阳，面对年轻锋锐的力量时土崩瓦解也不过是意料之中。团结一致这种事除了某些时候，终究只是一句口号。大势已经注定，人联爆发式的力量已经不可阻挡，所以马修做出了他的战略判断。
“未来的局势有三种可能，第一是人联并未攻下太阳系，形成僵持的阶段。这是最好不过的，两败俱伤下我们调查舰队便可以在太阳系战场外维持存在——但这也是可能性最小的，天仓五战役我侥幸逃生，知道太阳舰队断无胜算。”
“第二，是人联并没有打算消灭地球政府，或是消灭了但又扶持投降派来间接掌控政权。如此我们联合共和军可以名正言顺地反对傀儡政权竖起旗帜。而人联出于安全考虑恐怕还会乐于看到我们和傀儡政权打成一团，不太可能亲自下场。这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种。”
“第三，是人联直接统治——那么我们就要直面人联的兵锋。虽然风险较高，但彼时明暗交换，反对侵略的人心将在我们手里，试看到时四处镇压叛乱的人联如何面对这人类史上最强大的反抗浪潮，他们血债越多，我们就算苦了点但胜算也越大...不过我怀疑人联没有这么傻。”
三种可能，就是三条出路，围绕在马修身边的心腹将领们颌首不已，这一点他们是知道的，而这也是这些联防军的优秀将官们愿意冒着这极端的风险与上将一起叛逃的原因。还记得冥王星防线吗？那是他们对ueg最后的忠诚了，作为非核心军队饱受猜疑却被安排到第一道防线，又拒绝给予更多的资源，这些军人们早已与联合地球政府离心离德，那一日的不欢而散成为了最后的永别，实在是早有预料。
马修侧过身来，他拍了拍年轻的罗伯特：“我为什么要找共和军，也是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有一个遮掩。你们也知道，共和军是如今最有潜力的集团，而他们在宇宙舰队方面还十分滞后，而我们在一个合适的机会与他们合作，一方面帮助他们填补了这个空白，另一方面也是趁这个机会利用他们的资源来保障舰队——在过去几年，调查舰队在第一和第二象限部署了许多基地，正好可以利用起来发展自身。”
“但我们何必向他们低头？”罗伯特姑且接受了这个说法，可是心里还有不甘，“我们只认您，老师，只有你才能带领舰队，为什么您不发挥您的影响力，我们也可以完全拿下第二象限自成一派！”
但马修摇了摇头：“军事是军事，我有自知之明，我和在场的各位都没有能力管理一方——至少眼下没有。就算拿下第二象限也只能依赖原本的ueg官僚，而他们早就烂到根子里了，走这条路完全是自寻死路。”
“而共和军，虽然他们的元首兰顿在我看来...”说到这，上将突然失笑，“他有着从底层打拼出来的彪悍之气，野兽一样桀骜暴戾，永远不甘人下，置生死而度外，是一位不折不扣的暴君，而依托他的意志缔造的社会如同建立在火山口上——但也确实比建立在沙滩上的联合地球政府更适合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他注定会失败，但通过和他的合作我们将有能力立足，并且经由共和军的渠道与人联达成某种默契。”
“问题恰恰就是在这个自以为是的兰顿身上。”老迈的舰队参谋长脸上没有了笑容，抽着烟沉思着，“你对他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有用只是一时，虽然我都惊讶你这么会演戏。但以这种独夫的心态如果不是真正被他掌握，迟早联盟会破裂，他会很快想办法对付你的。”
“那就走着瞧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还有你们吗。”马修不以为然，“我不是行家，但也政治不是他那么玩的，时日已久，且看他能不能创造一个自己一言堂的帝国？”
比起这个，他们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地卫联防军调查舰队从这一天开始便不再存在了，尽管他们绝不会对外公开宣告，但一切已成历史，他们已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叛军。
就算是基于对上将的信任，可是军心依然是不可避免的问题。对于一般的军官和士兵来说，难道他们就要舍弃过往的骄傲，沦落为佣兵与匪贼了吗？如此下去，这支曾经以纪律而文明的部队，恐怕很快就会踏上堕落的道路。
可是，马修上将有话要说，所以在场的所有将官们都肃然起来，事关他们应该走向何处，又该以何等的心态来面对未来，每个人都在期待马修上将能给予答案，并且他们有信心。
因为真正的领袖，就是能带领他们走向正确道路的人，马修已经带他们离开了太阳系那个死地，未来的道路尽管曲折，但只要这站在前方的身姿依旧挺直，他们就不会失去方向。
“各位，和太阳舰队不同，我们才是地卫联防军真正的继承者。”
马修把自己的臂章给摘了下来，那是调查舰队的标识，在四颗星星照耀下飞行的战斗机。他将它握在手心，贴在离心口最近的地方，充满了珍惜。
“我想在座的每个人都知道那段历史，也应该理解那段历史。地卫联防军始建立于22世纪初，我们曾经为旧地球政府征战，但最后我们选择不为腐朽的旧政权而将地球化为火海，尽管我们可以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前辈所守护的是这个文明而不是政权，因而是我们军队选择了政府，ueg才能存续200年。”
“而如今，ueg腐朽不堪，我们已经做了最后的尝试。为了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防止文明被毁灭，我们将作为最后的联防军承担起前辈们一样的责任，一如他们抛弃了旧地球政权我们也抛弃了腐朽的ueg政府，并且我们同样会找到足以承载文明的容器——如果没有，那我们就将自己化作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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