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5 章·善良
这样一套安排下去，总算能让监理感到内心有一丝的安慰，毕竟，他要为自己这艘船的人负责，他不想，也绝不愿意重复数年前发生的那一切——艾萨克不喜欢。从那时起他的想法就很明确，别人怎样他无所谓，自己身边的人他决不允许受到伤害！
玄武级母舰不是军舰，也不按照军队的任何理念去打造，它并不是为战争而生，但，这不决定它的战斗力。没有什么装甲，也没有封闭的甲板，从上到下高度将近七百米的舰首被划分出了真正五层，每一层都能吞吐下一艘人联主力舰，而这些层次上累积的楼台，那些顶天立体的塔楼与雄伟的工厂间，此时抬升起了一面面被设计用来抵御流星雨直接冲击的保护墙，所有镂空的结构间，也降下了强力的质量屏障，把玄武级保护起来的同时，在保护区外，同时抬升起了数量众多的炮塔——
但用工研部的叫法，这些只不过是磁力弹弓，主业是用来发射货物柜的。但如果将上百米的发射道的宽度从十米收拢到一米左右，然后从工厂里搬运来三五盾重的钢棒（记得切削出尖头），从数据上来说就是没有加保护盖的轨道炮。感谢电磁学，军民两用从来界限没有这么小过，放在过去，遍及五个甲板层的磁力弹弓是用来在百万公里范围内，把玄武加工出来的原材料和半成品打包发射向指定地区的“磁力网兜”捕获器的，当然，也能把核弹与无人机等东西都射向目标。
就比如此时的雅典娜重巡，当艾萨克透过观察平台发现这艘船居然真的在被引力拖拽的同时还开启周身引擎转向，明显亡自己不死的时候，便再也不顾得那么多，一声令下，玄武所有磁力弹弓，发射！
一时间，弗朗哥号的警报显示，同步有三百个高速目标向自己疾驰而来！三百个，同一时间，雷达屏幕要小点都装不下来，罗兰德上校只感觉心肺骤停，肺里一口气几乎吐不出来，冲头的血液和肾上腺素一起作用让他在原地当场就呆住做不出反应，唯有战舰计算机自动启动拦截程序——船只已经调头过半，右舷已经对准了不到一千公里外的玄武，近防炮组火力全开，导弹冲天而起，共同交织于这火力的对撞当中。
轰——
核弹连环爆炸，玄武弹射的工矿无人机像轰炸机一样把核弹群在飞临前边给丢了出去。这些核弹威力都不怎么大，但因为矿业需要却也是自带推进与智能引导头的款式，先进一点的上面还带着掘地钻头和吸附勾这样的设备，这些与联邦的反击核弹形成了某种程度的抵消，但，核弹幕也抵消不了那上百枚以高速冲击来的轨道炮弹！这些朴实无华的炮弹狠狠地撞在战舰的侧舷装甲上，冲击巨大，大量的弗朗哥船员被震得人仰马翻，这艘战舰也为此倾斜了过去，眼看着再来几波，就要被彻底打沉了！
打沉，这绝非艾萨克的本意，但工程总监只能凭借光学勘测来判断形势。数百枚大小核弹共同引爆的场景尽管早已没少看，但还是过于惊心动魄，同时，这弄得他根本判断不了形势——满眼都是光，计算机也只能猜测那艘船的位置，但那些噼里啪啦撞在玄武屏障上的金属氢链炮弹可不是在作假，军舰，怎么可能被工程船打赢呢？自己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忽然，一连数发金属氢炮弹在顶层塔楼外层炸响，刚好是屏障没有遮蔽的地方，而且还是艾萨克和他的团队所在的指挥楼外层！爆炸没有穿透数米厚的合金壁垒，但固体传声却实在地把爆炸声弄到了人们耳边，吓得人们赶忙捂住耳朵，有几个团队的年轻人更是尖叫一声撞掉椅子跌落在地，恐怕连裤子都湿了。
没用，自己的攻击根本没多大用，瞧，对面还在反击——就知道不该来！上次也是，送个黑石要塞结果飞到敌人面前，差点玩完，这种工作从来没好事！
“亚当博士，你们的专业队伍再不来，我和我的人可就都要交代在这了！”艾萨克赶紧指挥船员们将心理素质差的人接走，然后通知全船都穿上重型rig防护服，“你们要不赶快，这活我可就不干了，三分钟，三分钟后我要带人马上走！”
玄武级的电磁弹弓又发射了一波实弹，这时，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由于核爆那翻滚的火球，反物质光束的星体切割炮没有办法瞄准。毕竟这只是工程器械，怎么可能和军械一样将精度讲求到米呢？因此艾萨克赶紧命令切割炮停火并收回来，这些都是精密的，庞大的工程设备，而且还是反物质这种要命的玩意，被漫天流弹打坏零件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就在艾萨克头疼时，负责矿物处理的道明监理给他打来了电话。
“总监理，为什么不把我们的等离子切割器用上？”
等离子切割器？那东西是把小行星拖过来切断粉碎用的东西啊，我有反陨石激光炮为什么不
“对啊，这些切割器可以控制扩散面，可以把它组织成一张网，对大概的方向施展就行了，你真是...等等，这东西飞行速度可不快，而且切矿石的，能弄开战舰装甲吗？”
“总能有点用的，克拉克总监理，现在是挑剔的时候吗？而且速度有什么大不了的，它都已经拖过来一半的路了，到时就抓到面前切——我已经让人把设备调试好了，干吧！”
就这么干，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艾萨克决定赌一把，而在弗朗哥号那里，战舰调头的行动受到了阻碍——
因为转到一半时，那两艘长得像个树杈子的奇怪飞船已经靠了过来，引力波动越发激烈，弗朗哥号无论是实弹还是小型防空离子光束都被那异常的引力所偏转，最好也不过擦过边去，而这两艘船动作极为灵活，环绕周围时就像无视惯性一样一上一下悬在重巡的腹背，从这些银色流体外形的船上起飞了大量的导弹，它们穿过防空的拦截并命中了船体。
但，没有发生爆炸，而发射完这些近距离的导弹后，两艘奇点船只便迅速地拉开距离，周身冒出大量的零素机炮将现场唯一能穷追自己的防空导弹挨个点掉，并在核爆波及之前灵活地躲开，滑腻地像两条泥鳅，把联邦战舰的火控当猴耍。“总部，这里弗朗哥号，我们正在遭到人联舰队的围攻，他们反过来为我们设下了陷阱，我们需要——是，我知道，这是一场秘密行动，但对人联已经不是秘密了，我们需要支援，请求后备部队，最好是一艘战列舰！”
罗兰德抓着量子通讯器满头大汗地说道，传感器的读数非常不妙，那些实弹威力虽然不算惊人，但弹幕太密集，在这样下去击沉只在不久之后。但，不知道通讯里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愣在了原地。
“长官，你们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
即便是火热的舰桥，也不能抵挡这从心底升起的刻骨寒意，这种感觉，在克兰达夫已经有过了一次，在西恩战役又有了一次，现在？
“行动失败是我无能，但这绝不是还讲究什么‘特勤局不承认此次行动与自己有关’这种的时候，施耐普女士！对方是人联，这是国战，哪里有甩掉责任的道理！施耐普女士？长官！”
通讯被结束，罗兰德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好几秒没回过神来——在周围船员们愕然的目光里，罗兰德失魂落魄地看向他们：“总部...让我们清除所有行动数据，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上校说罢，突然抓起身边的东西，狠狠地砸在座椅上，砸在眼前的操作台上。砰！砰！碎屑横飞，他抓起自己的军帽丢在地上，特勤局的徽章被他的靴子踩了又踩，周围的船员们也不能阻止。完毕，他刷的拔出了自己的配枪，但眼疾手快的副官扑上来，让这一枪擦着他头皮打在天花板上——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数十年的付出，数十年的服役，数十年来，“我罗兰德和卡门是同学！在军校我就排她后面一名，我哪点不如她，我也爱联邦，我也敢拼命，我是第一个驾船冲向克兰达夫地表的驾驶员！凭什么，她青云直上，而我因为多撤离了一船人，就被判违抗命令？凭什么在西恩，她被斯泰图选中接过了舰队指挥权，我的部队在侧面顶住虫石伤亡过半，就因为他妈的刚好有一枚闯过防线的碎片飞到了元帅座舰面前，我就要负全部的责任？”
罗兰德状如疯魔，他咆哮着，尖叫着，又哭又笑，军装也被扯下露出脖颈下丑陋的鞭刑伤疤。他恼怒，绝望的笑声响彻整个舰桥，听到上校的话，许多知道自己命运的船员也哭泣了起来，还有他忠诚的副官紧紧地抱着上校：“长官，你不要死！这些我们都知道的，你从没有放弃，为了我们不被开除军籍，你才带着我们主动加入特勤局——现在我们也不会比以前更糟，只要有你带着我们！”
“我？我能做什么？向人联投降吗，特勤局做的事只有上帝才能原谅，他们只想要我们的命。”罗兰德失魂落魄，“而且我们在联邦还有家人，如果我们死了，他们至少还能安然无恙，所以我们必须...”
“一定还有办法的，长官——强制启动跃迁引擎吧！”
副官如此说道，这个建议令其他船员略一思索，旋即振奋起来，不过罗兰德却很惊讶：“强制启动可能会让我们迷失在跃迁断层，更可能直接毁掉船只！”
“虽然也有巨大的风险，但至少我们有机会能躲过这一劫！长官，只要能离开这里...”
副官越说越激动，但，就在他下令让船员们去做时，忽然系统又传来了警告。
不是物理上的打击，而是另一种，就比如刚刚被罗兰德给砸过的操作终端的屏幕上，不知何时正在读取一个数据条。
这数据条绝不是系统自带的，因为这东西锁死了船员们的操作界面，无论是怎样的指令都遭到了中央系统的直接否决——或者说不是否决，而是指令被占用，各系统正在执行大量的新输入的任务指令，船员们下达的指令只能排队在后面，大概，延迟有个，10.24个小时？
因为先是从通讯系统自动关闭开始，然后又自动开启，最后到战舰的武器系统离线，又上线。外置近防炮塔左转一下然后右转一下，但就是不干正事，然后是各处的姿态引擎也出了问题——损管负责人几乎是以手持式无线电的方式（因为舰内通讯被关闭）发来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报告。
“通料口被打开了，我们的船只正在强制排出自己的燃料！”
上万吨的核燃料，开闸一样从管线里喷放出去，让战舰好似失血的病人。所有的引擎都停止了运作，而接下来——
框呲，舰桥防爆门降下，把指挥团们全部给关在了房间里！与此相同的还有舰船上所有舱室的门，全都自动关闭，锁死，并且不再接受任何开启的指令！
这些是...罗兰德回过头来，却看见屏幕上的进度条终于读取完毕，画面一闪，屏幕上露出一个笑眯眯的面孔。
是一个女性，一个，美丽的，温和的，知性的，有着阳光般笑容的职业装女子，动人地不像是生命。
“你们好，特勤局的联邦干员！初次见面，我是人联最善良的一台ai，你们可以叫我银白女士——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呢？因为我明明可以关掉你们的维生系统，但只是给你们关一个禁闭，这难道还不善良吗？”
罗兰德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太多了，一切都太快，不过一个小时内，从猎人到对手，再到猎物。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差了，再添上一个与ai见面，也算不得什么。
舰船外，轰隆的震动又开始了，而这个善良的ai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一脸神秘地问在场的人。
她的声音随着广播系统传递到船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知道，特勤局的各位，你们是想被炮弹轰杀，还是被关闭维生系统断掉氧气活活闷死，还是我打开减压舱给大家玩玩太空跳水？又或者，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你们能坚持到第几天才开始吃人啊，会按照军衔高低来决定就餐顺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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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级母舰不是军舰，也不按照军队的任何理念去打造，它并不是为战争而生，但，这不决定它的战斗力。没有什么装甲，也没有封闭的甲板，从上到下高度将近七百米的舰首被划分出了真正五层，每一层都能吞吐下一艘人联主力舰，而这些层次上累积的楼台，那些顶天立体的塔楼与雄伟的工厂间，此时抬升起了一面面被设计用来抵御流星雨直接冲击的保护墙，所有镂空的结构间，也降下了强力的质量屏障，把玄武级保护起来的同时，在保护区外，同时抬升起了数量众多的炮塔——
但用工研部的叫法，这些只不过是磁力弹弓，主业是用来发射货物柜的。但如果将上百米的发射道的宽度从十米收拢到一米左右，然后从工厂里搬运来三五盾重的钢棒（记得切削出尖头），从数据上来说就是没有加保护盖的轨道炮。感谢电磁学，军民两用从来界限没有这么小过，放在过去，遍及五个甲板层的磁力弹弓是用来在百万公里范围内，把玄武加工出来的原材料和半成品打包发射向指定地区的“磁力网兜”捕获器的，当然，也能把核弹与无人机等东西都射向目标。
就比如此时的雅典娜重巡，当艾萨克透过观察平台发现这艘船居然真的在被引力拖拽的同时还开启周身引擎转向，明显亡自己不死的时候，便再也不顾得那么多，一声令下，玄武所有磁力弹弓，发射！
一时间，弗朗哥号的警报显示，同步有三百个高速目标向自己疾驰而来！三百个，同一时间，雷达屏幕要小点都装不下来，罗兰德上校只感觉心肺骤停，肺里一口气几乎吐不出来，冲头的血液和肾上腺素一起作用让他在原地当场就呆住做不出反应，唯有战舰计算机自动启动拦截程序——船只已经调头过半，右舷已经对准了不到一千公里外的玄武，近防炮组火力全开，导弹冲天而起，共同交织于这火力的对撞当中。
轰——
核弹连环爆炸，玄武弹射的工矿无人机像轰炸机一样把核弹群在飞临前边给丢了出去。这些核弹威力都不怎么大，但因为矿业需要却也是自带推进与智能引导头的款式，先进一点的上面还带着掘地钻头和吸附勾这样的设备，这些与联邦的反击核弹形成了某种程度的抵消，但，核弹幕也抵消不了那上百枚以高速冲击来的轨道炮弹！这些朴实无华的炮弹狠狠地撞在战舰的侧舷装甲上，冲击巨大，大量的弗朗哥船员被震得人仰马翻，这艘战舰也为此倾斜了过去，眼看着再来几波，就要被彻底打沉了！
打沉，这绝非艾萨克的本意，但工程总监只能凭借光学勘测来判断形势。数百枚大小核弹共同引爆的场景尽管早已没少看，但还是过于惊心动魄，同时，这弄得他根本判断不了形势——满眼都是光，计算机也只能猜测那艘船的位置，但那些噼里啪啦撞在玄武屏障上的金属氢链炮弹可不是在作假，军舰，怎么可能被工程船打赢呢？自己只是在拖延时间而已。
忽然，一连数发金属氢炮弹在顶层塔楼外层炸响，刚好是屏障没有遮蔽的地方，而且还是艾萨克和他的团队所在的指挥楼外层！爆炸没有穿透数米厚的合金壁垒，但固体传声却实在地把爆炸声弄到了人们耳边，吓得人们赶忙捂住耳朵，有几个团队的年轻人更是尖叫一声撞掉椅子跌落在地，恐怕连裤子都湿了。
没用，自己的攻击根本没多大用，瞧，对面还在反击——就知道不该来！上次也是，送个黑石要塞结果飞到敌人面前，差点玩完，这种工作从来没好事！
“亚当博士，你们的专业队伍再不来，我和我的人可就都要交代在这了！”艾萨克赶紧指挥船员们将心理素质差的人接走，然后通知全船都穿上重型rig防护服，“你们要不赶快，这活我可就不干了，三分钟，三分钟后我要带人马上走！”
玄武级的电磁弹弓又发射了一波实弹，这时，又有一个坏消息传来——由于核爆那翻滚的火球，反物质光束的星体切割炮没有办法瞄准。毕竟这只是工程器械，怎么可能和军械一样将精度讲求到米呢？因此艾萨克赶紧命令切割炮停火并收回来，这些都是精密的，庞大的工程设备，而且还是反物质这种要命的玩意，被漫天流弹打坏零件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就在艾萨克头疼时，负责矿物处理的道明监理给他打来了电话。
“总监理，为什么不把我们的等离子切割器用上？”
等离子切割器？那东西是把小行星拖过来切断粉碎用的东西啊，我有反陨石激光炮为什么不
“对啊，这些切割器可以控制扩散面，可以把它组织成一张网，对大概的方向施展就行了，你真是...等等，这东西飞行速度可不快，而且切矿石的，能弄开战舰装甲吗？”
“总能有点用的，克拉克总监理，现在是挑剔的时候吗？而且速度有什么大不了的，它都已经拖过来一半的路了，到时就抓到面前切——我已经让人把设备调试好了，干吧！”
就这么干，反正也没什么好失去的！艾萨克决定赌一把，而在弗朗哥号那里，战舰调头的行动受到了阻碍——
因为转到一半时，那两艘长得像个树杈子的奇怪飞船已经靠了过来，引力波动越发激烈，弗朗哥号无论是实弹还是小型防空离子光束都被那异常的引力所偏转，最好也不过擦过边去，而这两艘船动作极为灵活，环绕周围时就像无视惯性一样一上一下悬在重巡的腹背，从这些银色流体外形的船上起飞了大量的导弹，它们穿过防空的拦截并命中了船体。
但，没有发生爆炸，而发射完这些近距离的导弹后，两艘奇点船只便迅速地拉开距离，周身冒出大量的零素机炮将现场唯一能穷追自己的防空导弹挨个点掉，并在核爆波及之前灵活地躲开，滑腻地像两条泥鳅，把联邦战舰的火控当猴耍。“总部，这里弗朗哥号，我们正在遭到人联舰队的围攻，他们反过来为我们设下了陷阱，我们需要——是，我知道，这是一场秘密行动，但对人联已经不是秘密了，我们需要支援，请求后备部队，最好是一艘战列舰！”
罗兰德抓着量子通讯器满头大汗地说道，传感器的读数非常不妙，那些实弹威力虽然不算惊人，但弹幕太密集，在这样下去击沉只在不久之后。但，不知道通讯里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他愣在了原地。
“长官，你们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们！”
即便是火热的舰桥，也不能抵挡这从心底升起的刻骨寒意，这种感觉，在克兰达夫已经有过了一次，在西恩战役又有了一次，现在？
“行动失败是我无能，但这绝不是还讲究什么‘特勤局不承认此次行动与自己有关’这种的时候，施耐普女士！对方是人联，这是国战，哪里有甩掉责任的道理！施耐普女士？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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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校说罢，突然抓起身边的东西，狠狠地砸在座椅上，砸在眼前的操作台上。砰！砰！碎屑横飞，他抓起自己的军帽丢在地上，特勤局的徽章被他的靴子踩了又踩，周围的船员们也不能阻止。完毕，他刷的拔出了自己的配枪，但眼疾手快的副官扑上来，让这一枪擦着他头皮打在天花板上——
成年人的崩溃，只在一瞬间！数十年的付出，数十年的服役，数十年来，“我罗兰德和卡门是同学！在军校我就排她后面一名，我哪点不如她，我也爱联邦，我也敢拼命，我是第一个驾船冲向克兰达夫地表的驾驶员！凭什么，她青云直上，而我因为多撤离了一船人，就被判违抗命令？凭什么在西恩，她被斯泰图选中接过了舰队指挥权，我的部队在侧面顶住虫石伤亡过半，就因为他妈的刚好有一枚闯过防线的碎片飞到了元帅座舰面前，我就要负全部的责任？”
罗兰德状如疯魔，他咆哮着，尖叫着，又哭又笑，军装也被扯下露出脖颈下丑陋的鞭刑伤疤。他恼怒，绝望的笑声响彻整个舰桥，听到上校的话，许多知道自己命运的船员也哭泣了起来，还有他忠诚的副官紧紧地抱着上校：“长官，你不要死！这些我们都知道的，你从没有放弃，为了我们不被开除军籍，你才带着我们主动加入特勤局——现在我们也不会比以前更糟，只要有你带着我们！”
“我？我能做什么？向人联投降吗，特勤局做的事只有上帝才能原谅，他们只想要我们的命。”罗兰德失魂落魄，“而且我们在联邦还有家人，如果我们死了，他们至少还能安然无恙，所以我们必须...”
“一定还有办法的，长官——强制启动跃迁引擎吧！”
副官如此说道，这个建议令其他船员略一思索，旋即振奋起来，不过罗兰德却很惊讶：“强制启动可能会让我们迷失在跃迁断层，更可能直接毁掉船只！”
“虽然也有巨大的风险，但至少我们有机会能躲过这一劫！长官，只要能离开这里...”
副官越说越激动，但，就在他下令让船员们去做时，忽然系统又传来了警告。
不是物理上的打击，而是另一种，就比如刚刚被罗兰德给砸过的操作终端的屏幕上，不知何时正在读取一个数据条。
这数据条绝不是系统自带的，因为这东西锁死了船员们的操作界面，无论是怎样的指令都遭到了中央系统的直接否决——或者说不是否决，而是指令被占用，各系统正在执行大量的新输入的任务指令，船员们下达的指令只能排队在后面，大概，延迟有个，10.24个小时？
因为先是从通讯系统自动关闭开始，然后又自动开启，最后到战舰的武器系统离线，又上线。外置近防炮塔左转一下然后右转一下，但就是不干正事，然后是各处的姿态引擎也出了问题——损管负责人几乎是以手持式无线电的方式（因为舰内通讯被关闭）发来一个让人不敢相信的报告。
“通料口被打开了，我们的船只正在强制排出自己的燃料！”
上万吨的核燃料，开闸一样从管线里喷放出去，让战舰好似失血的病人。所有的引擎都停止了运作，而接下来——
框呲，舰桥防爆门降下，把指挥团们全部给关在了房间里！与此相同的还有舰船上所有舱室的门，全都自动关闭，锁死，并且不再接受任何开启的指令！
这些是...罗兰德回过头来，却看见屏幕上的进度条终于读取完毕，画面一闪，屏幕上露出一个笑眯眯的面孔。
是一个女性，一个，美丽的，温和的，知性的，有着阳光般笑容的职业装女子，动人地不像是生命。
“你们好，特勤局的联邦干员！初次见面，我是人联最善良的一台ai，你们可以叫我银白女士——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呢？因为我明明可以关掉你们的维生系统，但只是给你们关一个禁闭，这难道还不善良吗？”
罗兰德张了张嘴，没有说出一句话，但今天发生的事已经太多了，一切都太快，不过一个小时内，从猎人到对手，再到猎物。自己的人生已经够差了，再添上一个与ai见面，也算不得什么。
舰船外，轰隆的震动又开始了，而这个善良的ai明显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一脸神秘地问在场的人。
她的声音随着广播系统传递到船的每一个角落。
“我想知道，特勤局的各位，你们是想被炮弹轰杀，还是被关闭维生系统断掉氧气活活闷死，还是我打开减压舱给大家玩玩太空跳水？又或者，在断水断粮的情况下，你们能坚持到第几天才开始吃人啊，会按照军衔高低来决定就餐顺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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